一九四八年,我出生在一个世代务农的山村小户人家。在我出生前,我的爷爷奶奶早已去世。父亲在家排行老四,是老生子。而父亲四十多岁才生下我,所以我也是老生子,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在家族里已成为最长辈的人了。
我和父亲
我的母亲生了七个男孩六个女孩,其中六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皆因医疗条件太差,在很小的时候都被区区肺炎夺去了生命。我是 有幸活下来的男孩,在男孩中我排行第六。
在我童年的时候,我们家在村子里算是最贫穷的人家,而且常常又受到别人的歧视。人们都说我父亲懒惰,多少年来我也一直这样认为。直到我老了我才觉得错怪了父亲。
那时候我的家五六口人,就父亲一个劳力,而且由于从小过度出力,到50岁左右腿疼的非常厉害,有时站起来都困难。那时又没钱看病,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常常是挣不够工分,连口粮都分不回来。零花钱更没有来项,有时真的连吃的食盐和点灯用的 都买不起。
我作为 的男孩当时已经十一岁了,在生产队劳动也能挣五、六分工了。但是我选择了拼命读书,逃离现实。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自私和不孝。难怪我父亲经常责备我:人家的孩子农忙时都能请假,就你那么认真是居官还是进秀才。当时,我们本家的一个哥哥常说:这样的家庭还念什么书。
面对现状,我硬着头皮,铁了心选择了上学,当时自己内心也很愧疚。每当我要升学的时候,看到街坊邻居都要绕道走,生怕别人问我上学的事。有时候我也尽量帮助家里干一些农活,特别是星期天和假期。
我会很自觉的帮妈妈碾米、磨面。那时都是靠人工在碾石磨上加工米面。我也帮父亲挑水担碳,为了给家里挣点零花钱。在我上小学时,我还从柒沟煤窑上买上炭,担到临县三交附近去卖。来回要走四十几里路,跑一趟只能挣5角钱。
这样挣来的钱花起来心疼啊。记得六二年到离石贺昌中学上学的那天,妈妈一早起来给我和父亲熬了两碗绿豆米汤,蒸了几个 的窝窝头,也不是纯玉米的,只是少加了些米糠,这要比平时好吃的多,饱饱吃了一顿。父亲送我去上学,早上太阳刚出来就出发了,这一天背着铺盖要走90里路。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由于父亲腿疼,我们才走了50里,到了大武镇,这时候父亲怎么也不肯再去了。那时大武车站有到离石的大卡车,一张票只要5角钱,父亲要坐汽车,我舍不得花钱,很不高兴的从父亲手里把铺盖夺过来扭头就走。直到快看不见我的时候,父亲才难为的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一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才到了学校。这时候父亲坐在地上几乎难站起来,现在想起来,我未免太残忍了。
父亲脾气暴躁,再加上做事考虑不周全,因为两件事的发生,母亲不放心让我们几个孩子单独跟上他去地里干活。 件事情是听母亲给我们讲的。那还是在合作社之前单干的时候,我大姐才十一、二岁。由于家里孩子多,身边有吃奶的孩子,母亲根本就不能到地里帮忙,父亲经常是很生气的样子,所以一家人都很怕他。
到星期日又不上学,父亲要大姐到地里帮忙。这一天耕地需要姐姐拉牛。种过山地的人知道,山坡上耕地,地是弯弯曲曲的,不像平川,牛直着自己走。其二,靠地边上往往是大坡大沟,牛害怕不肯靠边走,这样,边上空下来的地就会很多,要人工去翻很费劲的,所以必须得一个人专门拉着牛走。
我们村
大姐是一个身体弱小的女孩,看见牛都害怕,还要拉上牛走在很险要的地边上。她不敢太靠边父亲就骂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再靠边。也可能是吓的有点发抖站不太稳,大姐从山坡上掉下去了。幸亏这个地方还不太高,听说大约有两、三米的样子,没有太大的问题。当母亲看见大姐浑身泥土,面色苍白的样子时,心疼的哭了,为此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我身上。那是我十岁那年,刚过完清明节的一个星期天。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天蓝的和我们小朋友的心灵一样纯洁无瑕。吃完早饭,我和几个小朋友一块到柳树沟去玩。那时候我们村的柳树沟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说是我们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特别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山沟里绿树成荫,山坡上百花争艳。各种小鸟用不同的声调欢快地唱着各自 美动听的歌。
那时候的小燕子特别多,在小树林里飞快的串来串去,生怕它碰到自己的头上。如果你玩的渴了,还有山脚下渗出的清澈的天然矿泉水,又凉又甜,喝上几口那真是一种享受。那个季节,我们男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折上一枝刚泛绿不久的小柳树枝,用手轻轻地拧几下,这时树皮和小柳树枝就很轻松的分离并转动了。然后再把树枝轻轻的抽出来扔掉,剩下的树皮管子用小刀截成不同的长度,再加上粗细的区别,就可以做成能吹出高低不同音色的小乐器。我们这样吹,有如给小鸟伴奏,欢快极了。
正当我们玩的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叫我,说是父亲让我快点去自留地里收拾玉米桔杆。坏了,我才想起来父亲早上便交代了我的任务,我二话没说连忙跑到地里。这时父亲已收拾完了,他骂了我一顿,我丝毫也没敢吭声。那时玉米杆子还要拿回去烧火,于是父亲捆了一捆玉米桔杆,因为孩子么不会活肩背东西,只好把我的两只小胳膊套进捆桔杆的绳子里,等于人和桔杆捆在一起。这叫死肩揹。我个子小,玉米桔杆又长又重,父亲问我能背动吗?我也不敢说实话,说了声行,挣扎着扭扭捏捏出发了。
如果是平路也还好一点,那山路又窄又陡,还要拐之子形的弯,身子必须侧过来,贴着山坡一步一步慢慢挪动。我倒是知道这些诀窍,但终因背的太重,我还是没有把握住,就连人带物一块失控了。先从两米多的山崖掉下去,后又顺着山坡连续往下滚。后来才知道,滚下去好长一段后,幸亏被梯田和小树挡住,我只是昏迷了,后来慢慢醒过来。假如没有被挡住,那可就出大事了。妈妈是最疼爱我的,为这事和父亲闹了好几天,从此她再也不让我单独跟上父亲下地了。
年春节和家人给父亲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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