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希腊体育的文化渊源
古希腊不仅是西方文化的源头,也是唯一诞生了体育盛会的国家,现代体育来源于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
由城邦组成的古希腊,战乱连绵,频繁而激烈的战争要求战士要有强健的体魄。而作为泛神论的民族,古希腊普遍认为,世间都是由诸神创造的,并且认为“神”是人格化的英雄,为保持人与神之间的最短距离,常于收获的季节举行祭神活动。在祭神活动中,人们多以表现健康的裸体竞技和表现美的健身舞蹈与神同欢。这种宗教色彩的活动,日益受到人们的喜爱,由此逐渐形成了地方性竞技赛会,公元前6世纪中叶起,祭神性的竞技已经具有全民众的性质,逐步迈向“运动会”的体育系列,开始整合和构成古希腊体育。公元前年,奥运会已有了可靠的文字记载。
战争和宗教有力地改变着人们的习俗,古希腊人将体育理解为人生和检验自我价值的重要尺度,培养完善身体成了人生的主要目的。最初的奥运会就成为了展示和炫耀人体的盛会,古希腊体育的美学精神、希腊人对体育的热爱及对人体美的崇尚是紧密相连的,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比赛时,运动员一丝不挂,全身涂上橄榄油,这样就使身体在阳光下变得闪亮,肌肉的线条更加突出,体态更加健美。在古希腊人看来,健美的身体是卓越的表现,人们以“全身发展平衡”为基本,以“肌肉沟回”为精美,以发达的左右对称为荣耀,不断塑造强健的人体造型。
对人体健美的这种狂热追求,在当时的艺术作品中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众多的作品以其精湛无比的艺术形式表现了人体的优雅健美和蓬勃的生命力。这些艺术珍品既是古希腊社会风尚的产物,也是古希腊人关于人体美的审美理想的结晶,如波里克勒特的《持矛者像》,米隆的《掷铁饼者像》,都鲜明的表达了古希腊体育的艺术与追求。古希腊对人体美的崇拜甚至反映到建筑艺术中。雄浑、粗犷的多利安柱式,其比例据说是取自“刚强的男性”;轻灵、秀巧的伊奥尼亚柱式则是模仿了“柔和的女性”。
在古希腊思想家毕达哥拉斯看来,美就是和谐,而人体是万物中最匀称、最和谐、最富有生气的美。叔本华进一步指出,任何对象都不能像最美的人面孔和体态这样迅速地把我们带入纯粹的审美观当中,一见就使我们充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快感,使我们超脱了自己和一切烦恼的事情。至于美感的原因,他说是因为“意志在最高阶段上的客观化”。黑格尔认为自然美的顶峰是动物的生命美。而最高级的动物美正是人类形体的优美,因为人体外表最充分地显示了生命的观念。
人体直观形式的美是由视觉刺激引起的美感,有其生物学上的基础,是人类在进化中完善自我的产物。人体美天然的聚集所有的形式美法则于一身,诸如对称、均衡、匀称、整体性、节奏、主从、和谐、对照、黄金律和多样统一等形式美法则无不全方位地反映在人体。当对象人体以运动方式呈现出来时,就能产生一种节奏感,从而产生一种奇妙的魔力,把人的情绪鼓动起来,引起情感的共鸣。人体就是这样通过自己和谐整一的建构所体现的神韵,使人心醉神迷地受到人体形象所显示的优美或崇高等品质的潜移默化的感染。
“美的观念应该放入一个美的身体中 不仅要有灵魂的道德、身体的美与健康,并且还要有高尚的门第、充分的财富以及美好的名誉”[1]。因此在希腊人眼里,只有健全的身体才能有健全的精神,他们把关心集体的利益、积极参与社会生活、心绪宁静、善于克制自己的公民道德,作为完善的心灵寄寓在强健的体魄中。理想的人物不是具有善于思考的头脑或感觉敏锐的心灵,而是血统好、发育好、比例匀称、身手矫健、擅长各种运动的人。
中国传统的“中和之美”审美理想有着深刻的社会学、伦理学根源。“和”是中国美学的重要范畴,它融合了农业自然经济形态之下人们所形成的“天人合一”的文化意识与民族心理。儒、道两家互斥互补的人生哲学与文化精神,构成了中国古典审美理想的内核,唐宋之后,又加入了禅宗的哲学内容。儒道禅的艺术对于身体还有更为复杂的规定。儒家是礼乐化的身体,道家是自然化的身体,而禅宗是戒定慧中的身体。
在中国封建社会孔孟道德确立之后,禁欲的伦理道德成为全部的封建意识形态的主要支柱之一,使得任何事物都要服从于礼。原本自由奔放,属性自然的“性”承载了夫权、族权、君权、神权和阶级权力等各种各样的权力集合。因此,在中国传统的审美视域里人的身体就神秘起来。
孔子的“五美”之说:“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受这种“中和之美”的影响,在男性审美的问题上,文学作品及绘画多以表现王公贵族与才子佳人为主,如大家熟悉的《红楼梦》就给了贾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姣好外貌,而宋玉、潘安、唐伯虎及现代的很多美男子都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儒雅才子、文弱书生,就在今天,也有不少人用“斯文”“秀气”作为对男性美的肯定评价。当然,这种观念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封建社会里,“锦衣秀士、白面书生”这类弱化的男性形象往往意味着优越的社会地位和充裕的物质生活,这也是男性弱化的因素。
二、古希腊体育美学对中国审美观的影响
体育的审美是以人为对象,把体育看成一种生命现象。人类对自身形体美的认识是人类的一种进步。人体美培养和提高了人的审美感。在人类林林总总的文化现象中,体育文化是特殊的。体育的首要价值就在于它是人们自我表现和自我肯定的重要途径,是人们自我认识和自我超越的重要形式,其中蕴涵着巨大而深刻的精神价值。它集合了人类的肉体与精神,理性与感性;它贯穿着整个人类的历史,是一种生命的本能,是一个精神的表达。
由于社会发展的背景不同,古代东西方体育文化如同两条平行线各自向前延伸,互不交叉,没有互动作用和相互影响。古希腊体育源于宗教活动,而中国古代体育源于生存;古希腊体育注重人体造型和肌肉沟回,而中国体育注重健康与长寿;古希腊体育多以“外力”表现,而中国古代体育多以“内功”抗衡;古希腊体育倡贤,而中国古代体育重礼。与之相关对人体美的认识便有了不同的标准,在西方人们将其分别归为崇高和优美的对立范畴,在中国则以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来形容。
在西方人的概念中,身体与心灵是一对范畴,它们的关系一直是哲学上的难题。现代体育精神的源头正是一种身体优位的悲剧精神,是一种身体的美感与精神的崇高的结合,在这种精神中,尼采的理想,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达到了和解,而人的激情和智慧也得到了最完整的体现。以力量、速度、柔韧、灵敏、节律构成的体育运动特有的人体力学,丰富了人类的美学价值。
随着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传播,“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身体”、“灵肉和谐”等古希腊的运动美学精神对中国的审美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弱化的男性形象已不再受到普遍的青睐,也不再成为男性自我崇拜的偶像,代之而起的是灵魂与身体相谐和的健壮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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