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一生留在北大荒
坚持最后的知青~石宝泉
对于回到城市的知青来说,上山下乡是历史、是痛苦,亦或是美好青春的回忆,对于没能返城的石宝泉来说,上山下乡就是命运。他将在农村直至生命尽头,山河农场已成为了他永远的“家”。
50年前,“石宝泉”开始了他的“知青”生涯。这个懵懂少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从那以后,他的命运就和山河农场三分场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如今,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早已回城,而他却在那里留了下来。
事出有因,他的爱人冯晓兰,故后葬在那片黑土地,膝下一个女儿。冯小兰是上海知青,女儿已返程回到上海。按理说她也有条件也回到上海,可是他为了守护那份真诚的爱。每年为小兰扫墓祭奠。他在这块土地上坚守了整整半个世纪。这份执著着实另人感动。
后期他们生活的艰辛,是我们回城的知青所不能想象的。他们是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身献子孙的老知青。假如当年在大返城的时候,他们也与我们一起离开了这片土地,现在又会是怎样呢?假如没有大返城,我们留在了这片土地上,现在又会是怎样呢?这里是没有假如的,已经没有必要去假设了。
现在退休了,城市生活无忧无虑,弥补着曾经失去的美好生活。与这些一辈子在农村扎根的知青一比,我深深地懂得了两个字“珍惜”!此刻,我们只能遥祝留在农村的宝泉身体健康、晚年幸福!
三十七、忆宣传队乐队
《辘轳体·我有一张琴》
(一)
我有一张琴,弹出天籁音。
清声浩空荡,妙曲穿山林。
默念牵梦处,飘歌恋初心。
当年小乐队,回首醉胸襟。
(二)
无师自通寻,我有一张琴。
弦向千曲奏,音追百尺深。
宫商留自响,角徵为朋吟。
勤学靠吃苦,台上艺超人。
(三)
云水奏禅心,弦丝摞上襟。
君无三尺剑,我有一张琴。
指泛流觞浅,音揉醉意深。
感伤无乐伴,不得解低吟。
(四)
古稀乐畅吟,聊此自娱心。
曲韵舒眉宇,清音醉胸襟。
物空千载事,我有一张琴。
又奏痴情语,聆晰到夜深。
(五)
发小情最真,古稀挚意深。
追思常怕梦,步履有惊心。
夹泪寻知遇,低眉理素襟。
弹奏人生曲,我有一张琴。
三十八、春节
春节又要到了。当年一起到北大荒去的知青朋友,又开始张罗一年一次的聚会。一般都会选择在年根儿底下,先碰头,其中一个节目必不可少,便是大合唱,可劲儿地吼几嗓子,仿佛歌声最能让自己回到青春的日子。吼痛快了,然后去附近的餐馆聚餐,饭菜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北大荒酒少不了,要从北大荒买来带去。北大荒纯粮食酒60度,醇厚的香味、深刻的浓度,就是北京二锅头无法比拟的。就着绵延不断怀旧的话题
,几盅酒仰脖下肚,一下子便不可救药地跌进了当年冰天雪地的北大荒。
在北大荒,寒冷的日子讲究猫冬。一铺火炕烧得烫屁股,一炉木柈子燃起冲天的火苗,先要把过年的气氛燃得火热。即使再穷的日子,一年难得见到荤腥儿,过年也要在年前杀猪,炖上一锅杀猪菜,作为知青的年夜饭。同时,还要剁上一堆肉馅,怎么也得让大家在年三十的夜里吃上一顿肉馅的饺子。应该说,这是我们在北大荒最热闹最开心的日子。
只是这饺子必须是知青自己动手包。想想也是,我们有来自各地的几百号知青,指望着食堂那几个人,还不得从年三十包到正月十五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那时的口号。于是,分班组去食堂领肉馅和面粉,后来也就乱了套,香仨臭俩的,自愿结伴凑几个人,就去领馅和面。那情景,很有些浩浩荡荡般的壮观,因为食堂里没有那么多家伙什,大家只好用洗脸盆打面和馅,人们在食堂鱼贯出入,在知青宿舍和食堂之间连接成迤逦的队伍,脚印如花盛开在雪地上,再加上有人起哄凑热闹,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敲打着脸盆,跟放鞭炮似的,真的是好不热闹。
把馅和面领光了,后去的人,只好领鸡蛋和酸菜,包素馅饺子了,或者索性等我们包好了饺子跑过来吃现成的,美名曰“均贫富”。
包饺子不难,一般人都会,不会现学,即使包不出漂亮的花来,起码可以包成囫囵个儿。最让大家兴奋的是,男知青邀请女知青加入到自己包饺子的队伍里来。大家在语文课本里都学过鲁迅的《故乡》,知道“豆腐西施”,便将来男知青宿舍里包饺子的漂亮女知青叫做“饺子西施”。在大家的嬉笑之中,“饺子西施”坦然接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一起,饺子包得有滋有味。在这样包饺子中眉来眼去最后成为一对的,还真的不乏其人。
最让大家头疼的是,没有包饺子的擀面杖和面板。不过这难不倒我们。大家各显神通,有人用从林子里砍下来的树干,用镰刀把树皮削光;有人用断了的铁锹棒,大多数人用的是啤酒瓶子;几乎目光一致的是,大家都心有灵犀地掀开炕席,在炕沿上铺张报纸,权当是案板。知青宿舍很大,一铺炕睡十好几个人,一溜儿长长的大炕东一伙儿,西一伙儿的用箱盖做案板,擀皮的、递皮的、包馅的,蹲在炕上的,站在地上的,人头攒动,人影交错,都集中在炕沿上,炕沿从来没有显示出那样的威力,一下子激动得面粉飞舞,那饺子包出了从来少有的千军万马般的阵势。
饺子在大家嗷嗷的叫声中包好了,个头儿大小不一,爷爷孙子都有;面相丑的俊的参差不齐;但下到洗脸盆里,饺子都如同灰姑娘突然之间发生了蜕变,一个个像一尾尾小银鱼游动着,煞是好看。脸盆下是木柈子烧红的炉火,脸盆里是滚沸翻腾的水花,伴随着大家的大呼小叫,热闹非常,大家不顾饺子煮熟后一半成了片儿汤,照样吃得开心。
当然,大年夜里不能光吃饺子。在北大荒知青的年夜饭里,主角除了饺子,必须还得有酒。那时候的酒是双主角,一是北大荒60度的烧酒,一是哈尔滨冰啤,一瓶瓶昂首挺立,各站一排,对峙着立在窗台上,在马灯下威风凛凛地闪着摇曳不定的幽光。那真算得上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滚热的烧酒和透心凉的冰啤交叉作业,在肚子里闹得翻江倒海,是以后日子里再没有过的经验。得特意说一说这冰啤,是结了冰碴甚至是冻成冰坨的啤酒,喝一口,那真是透心的凉。照当地老乡的话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年轻时吃凉不管酸,喝得痛快,如今因当年喝冰啤落下胃病的不在少数。
年三十,这年夜里大伙的酒肯定得喝高,得先弄点解酒的水果,男生买了半麻袋冻酸梨。那种只有在北大荒才能见到的冻酸梨,硬邦邦、圆鼓鼓、黑乎乎的,跟铅球一样,放进凉水里拔出一身冰碴后才能吃,吃得能酸倒牙根儿。但那玩意儿真的很解酒,那,大年夜里,很多人都喝醉了,都是靠它润嗓子和解酒。
喝醉了之后,开始唱歌。开始是一个人唱,接着是大家合唱,震天动地,回荡在新年的夜空中,一首接一首,全是老歌。唱到最后,有人哭了。谁都知道,都想家了。
想想,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遥远得仿佛天宝往事,却在每一年年根儿底下大家的聚会中,一次次地重现,近得触手可摸,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曾经写过这样一首打油诗送给大家,纪念我们那遥远的年夜和青春岁月:
青春最爱走天涯,年夜饭时偏想家。
乱炖一锅杀猪菜,闲铺满炕剪窗花。
冰啤饮罢风吹雪,水饺煮飞酒作茶。
醉后谁人歌似吼,三弦弹断弹琵琶。
三十九、忆当年
大亚
年11月3日,我们下乡到嫩江山河农场三分场,一批同学、荒友,情同手足,延续至今,有三十一年矣。慕然回首,下乡时,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一)
三十一年弹指间,
尘封往事在眼前,
红心一颗沃黑土,
银锄万把舞良田,
战天斗地夺丰产,
斗私批修抓闪念,
纵然当年多政治,
劳力劳心有锻炼。
(二)
楂子煮粥冻菜汤,
一勺浮油美味尝,
寒冬入睡穿衣裤,
谈情须到野外去,
回想当年风流事,
盛夏上床蚊帮忙,
说爱更待月下光,
苦中作乐犹有香。
和《忆当年》
看大亚诗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同学,是终生的朋友,同样的人生经历。他才华横溢,写文章、赋诗、作画,拉小提琴样样拿手,有着很大的发展潜质,只是那流逝的岁月,没有给他才华更多的机会造就。不过,历史有情,他是我们同龄人的佼佼者,升职副厅级干部。遗憾的是,病魔过早而至,给他人生带来一时不快,他很坚强直面病魔,乐观向上。
难忘下乡风雨路,
青春之歌韵华章,
彩云归来鸣晨曲,
根深叶茂做栋梁,
沧海桑田知巨变,
平生何来永健康?
放飞心情图高远,
人到暮年可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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