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与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一家吃,中午饭则是一年中我们一家四口的时间,也是一年中比较有仪式感的时刻了,所以至今铭记心头。
上午爸爸和弟弟贴春联,妈妈忙活午餐加打扫卫生,我则偶尔打个下手。中午,餐桌上是一年一度的丰盛,荤菜居多,是平时吃不上的美味。家乡当地,大年三十中午吃米饭,待每个人面前盛好了米饭,爸爸和妈妈的忆苦思甜教育就开始了。依稀记得很多年,每年三十中午都是这样的情景:
爸爸说,小时候家里穷,吃不上白面。过年的时候,奶奶会用白面做小鱼形状的面食。做好了,放在篦子上,盖着棉布,正月里出门的时候,带上送人。一年也吃不上白面的日子,爸爸非常馋,闻着味儿就去。掀开棉布,也不敢大快朵颐,毕竟做了几个奶奶心里足数。于是他偷偷地从小鱼尾巴上扯一小块放进嘴里,赶紧出来。吃着实在太香,偷偷回去,又从尾巴上捏一小块再次回味。来回几次,一个小鱼尾巴就被吃没了。我爸胆子小,所以我料定他一定没有吃完一整个小鱼馒头,但是也被奶奶狠狠教训了一顿。
妈妈这时候赶紧诉说自己的童年,家里更苦,毕竟没有姥爷,少了一个状劳力,家里孩子还多。那时候,妈妈说,白面这种奢侈品已经不敢指望,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再吃地瓜干。我跟弟弟每每都会打断,地瓜干多好吃!爸爸妈妈会异口同声地告诉我们,我们吃的地瓜干跟他们那个年代的地瓜干可是天壤之别。首先,工艺不同,那是用新鲜地瓜切片晾晒的,我们吃的是蒸熟了晾晒的;其次,吃法不同,他们把生红薯切片晾晒干,当做主食,还与菜一起炖,味道也不是我们如今的甜。改善伙食的时候,会蒸几个饼子,妈妈非常想吃,但是姥姥说,舅舅们是壮劳力,让舅舅们吃,于是妈妈还是只能吃地瓜干。每逢过年,家里要来客人的时候,菜里才会有几片肉。客人们断然不会全部吃光,毕竟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懂得肉是如何的金贵。当客人走后,剩下的肉片也不会被孩子们吃掉,因为姥姥会把肉挑出来,留着下顿饭蒸菜吃。
小时候的我们,听着新鲜,每次听到这里都是笑,爸爸妈妈也笑。他们的笑,大概是我们现在过上了好日子,美滋滋;我们,则是窥探了父辈的小时候,觉得好笑。我记得每年这样的事情都要讲上一遍,奇怪的是,我跟弟弟竟然都没有烦,也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样每年把一个故事讲的如此生动。一年又一年,不管日子过得怎样,一饭一菜,爸爸妈妈依然珍惜。
我跟弟弟小时候,家里也不是多富裕,所以爸妈从小告诉我们,不能浪费。等我们日渐长大,日子也越发好了,尽管不会再忆苦思甜,但是剩饭剩菜也从来不舍得浪费。有时候我看着爸爸妈妈为了一点剩饭,宁可吃撑了也不会倒掉,真是觉得得不偿失。但是有一天,我跟同事们出去吃饭,剩下两盘非常好吃的菜,我们却吃不动了。我实在不忍心浪费,先是提议男同胞们多吃点,然后又提议年轻的小伙伴打包回家,这样就可以不用做晚饭。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留下我一个人在那惋惜。后来想想,我们劝解父母不要把剩饭剩菜热来热去的过程,实际就是我们劝解年轻小伙伴们打包剩饭剩菜的过程,完美遗传。
如今,带着爸妈出去吃饭,不管剩下多少,都是需要打包的。只是,我已经能够理解他们,我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我的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我们从来不浪费,不铺张,简单朴实的生活接地气,也最满足。
另外,不知道,等我们一家三口独自过年的时候,我跟王先生会有什么忆苦思甜的事情讲给申申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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